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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許鞍華的“桃姐”一片 在台灣金馬獎大放異彩 勇奪最佳導演, 男,女主角 三大獎項,

講述老家傭桃姐晚年與其一手帶大情同母子的少爺之間的互動 是本片監製的親身故事。

如同之前作品 以平凡小人物 呈現導演一貫在地人文關懷的基調。

片中桃姐是位媽姐家傭, 什麼是媽姐呢?

這得從香港女傭史話說從頭... 

早期有能力聘請女傭的家庭 可說是非富即貴 

有些甚至是前清廷官吏 因時局不靖 避居南遷的大戶人家。 

不同於現時菲傭居多 彼時香港女傭多數為來自廣東順德的“自梳女”。

約自明末清初開始 廣東順德地區的絲綢工業發展日益興盛 

需要大量女性勞動力從事種桑、養蠶、繅絲, 織錦等工作。 

尤其是繅絲 指的是蠶吐絲結繭後 將之置於熱水抽出絲線, 

不可用剪刀剪斷, 而是必須用牙咬斷。

繁復工序 非細心靈巧的女性難以勝任, 

所得工資不菲 不僅可養活自己, 更是家庭收入的重要來源。

這批絲綢工業從業女性 

可說是 中國有史以來 首次出現有能力自食其力的女性族群。

因著經濟獨立 故而有能力選擇不受傳統家庭觀念束縛的她們 

基於對傳統禮教婚姻制度的不信任, 不甘成為奉父母之命盲婚啞嫁的被動犧牲者,

遂藉著特定的儀式,仿照當時廣東已婚婦人”上頭“習俗 

自行將髮辮盤起為髮髻,以示矢志不嫁、獨身終老的決心, 稱為“自梳”。

一經梳起,終生不得反悔,父母亦不能強迫其出嫁。

這種自梳的風俗,自順德開始發展珠江三角洲 如番禺 中山 等地。

恐怖的是, 日後如有不軌行為,會不見容於村民且被施以私刑,遭酷刑毒打後,再捆入豬籠投河溺斃)


與自梳有密切關係的習俗 尚有“女仔屋”及“姑婆屋”。

由於一般農村家庭的居住空間狹窄 另闢地蓋屋成為村中未婚少女留宿之處, 是為女仔屋。

一間女仔屋可容納八至十名女孩, 年長的女孩會教授裁剪、刺繡、社交技巧和習俗等。

住女仔屋的女孩白天在家工作, 晚飯後到女仔屋留宿, 有時也會在屋中ㄧ起煮食用餐, 

可說是兼具學校、宿舍及社交會所的角色。

女孩們在此經驗傳承之餘 亦常聽聞姊妹婚後生活的種種不幸遭遇, 

不知不覺萌生抗拒婚姻的意識, 加強日後自梳的意願。

而姑婆屋就是由自梳女、寡婦及其他排除在傳統婚姻制度之外者 一同合資購買的居所, 以便生活上彼此照應 。

女子自梳後 便不再到女仔屋, 改到姑婆屋進行社交聚會活動。

另, 女子若在自己家裡進行自梳 傳統上被視為對娘家不吉利 因此自梳儀式也在姑婆屋進行。 

自梳女除了一般的義結金蘭,有時亦會收 同為”梳起不嫁“的養女為徒弟, 

師徒關係並非建立於傳授甚麼一技之長, 純粹是為晚年生活照顧 和遺產繼承的安排。 

除此之外 甚至還有一種由兩名自梳女締結約定 類似現在女同性戀者共組家庭的關係,稱為“契相知”。

按傳統禮俗慣例,自梳女不能死在娘家及親戚家,死後不許由父母收屍殮葬,傳統上被視為對娘家不吉利。

僅能由姑婆屋的自梳女姐妹們放上門板,鋪上草蓆再挖坑埋葬, 亦僅允許自梳姐妹祭拜掃墓, 

倘若村中無自梳女替其殮葬,屍首則會被村民拋進河裡。

因此 自梳女之間相互扶持的姊妹情誼 由生活照應至死後殮葬祭拜 更顯關係緊密 彷彿另外自成一體系。

與此同時 由於傳統觀念認為不出嫁的女子會為家庭帶來不幸, 甚至迷信未婚女子死後會淪為孤魂野鬼。

順應習俗壓力, 有些順德女性則是選擇進行一些儀式上的形式婚姻/假結婚 

作作門面功夫, 如買門口、買清守和不落家, 以杜幽幽之口

買門口, 即雖與男性結婚,但婚後即離開夫家,

並出錢替名義上的丈夫買妾以代履行妻子義務,逢夫家有婚喪之事仍要以妻子身份幫忙。

買清守, 即是冥婚 找一死者為結婚對象, 亦須為名義上的丈夫買水和守孝, 如同寡婦一般。

不落家 是新娘結婚後三天便返回娘家居住, 那三天裏沒有洞房儀式, 待農忙時才回去幫忙, 除非女性懷孕, 才正式落家。

此三種 另類婚姻 的重點 在於 

日後女子可老死於名義上夫家 死後靈位更可名正言順安置於夫家 讓後人供奉 不至淪為孤魂野鬼。

傳統文化中 對女性之歧視 女性地位之低落卑微 由此可見一斑 不禁教人執筆三嘆 

無怪乎這群有能力經濟自主的女子 會發展出對苛刻禮俗的反叛 決心與傳統婚姻制度劃清界線的風俗。


及至清末民初 廣東地區絲綢業逐漸式微崩潰, 

一向自食其力的自梳女 由於習慣了經濟 思想 地位上獨立, 

遂另覓工作 紛至廣州 香港大戶人家當家傭 以維持生計。 

因她們平時養蠶剿絲織錦 手巧自不在話下 生活無虞又不受傳統婚姻拘束 

閒來與姐妹切磋交流食經 多為烹飪高手 又合南方人家口味 很是吃香。 

被稱為“媽姐”, 媽姐在順德的方言中, 就是“自梳女”的意思 。

 

此後 政治上改朝換代的時代巨輪 也伴隨著傳統價值不可逆的轉變 諸如男女平權 反對家奴/從僕制度 等, 

許多媽姐因而離開僱主家庭返回家鄉 。(在廣東鄉下還存有最後的姑婆村)

自梳這風俗, 如同纏足(另ㄧ個極端的風俗), 已然隨著舊時代而消失。 

有趣的是 因著殖民地歷史因素 香港得以成為戰時偏安一隅 反倒意外地保留了舊時代的遺風。

在香港,遲至九十年代 仍不乏早自年輕時已跟隨照顧僱主家庭的老媽姐,

仍然繼續與僱主家人一起生活, 得以安養天年,

或是因年事已高 自行選擇離開僱主家庭 與其他姊妹們另組姑婆屋 在香港本地落戶的例子。
(桃姐ㄧ片的主人翁 本片監製 即是全家人皆已移民出國  
獨有他選擇留港與桃姐生活 照顧桃姐晚年 超越一般主僕情誼)

如今觀之 自梳女在當時保守封建的年代中, 

勇敢悖於社會傳統, 掙脫傳統婚姻枷鎖 選擇終身不嫁, 自組獨立社群,

實在堪稱是性別意識覺醒自主, 實踐女性主義的先驅者呵~

尋找最後的自梳女 http://big5.chinanews.com.cn:89/gate/big5/www.chinanews.com/zhonghuawenzhai/2001-09-01/new/2.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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